郑州大学论坛明时风 → 青春的N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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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8/27 20:12:28



我上高一的时候,周杰伦正火地一塌糊涂,满大街的商场都在播放他的歌。校园里不分男女,遍地疯子,谁要是不能含混不清地哼上两句,那绝对就有被“Out”掉的危险。

我喜欢手链,喜欢把自己的头发弄来弄去前面刘海要服帖得当,中原地带一定要打上摩丝高高竖起,喜欢穿破着大洞拉着流苏的牛仔裤,像个骄傲的小鸡仔昂着头穿梭在校园里。老妈很不理解,说我瞎折腾,我对她尘封落后的想法只能嗤之以鼻。后来有一次我用她给我买资料的钱买了一摞周杰伦的专辑,做了一个时下正值火热的新发型,喜气洋洋地跑到她面前,想一扫蒙昧让她明白何为潮流和时尚,谁知她不但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还把我花式吊打了一顿。
一股混沌,一种还未来得及开化的文明在心中隐隐作祟,不只是我,几乎我们所有的人都喜欢特立独行,喜欢彰显自我,喜欢一切昭示个性的东西。
我所在的这所高中,男生以高瘦白净为美,我很悲催,才“少年不识愁滋味”没多久,便进入了“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全方位作战状态,我海拔不高,痘痘也在脸上此消彼长久攻不下,颇成气候的它们一个个像是找到了最丰富的养料,在我的面颊和额头上盛情绽放并且伴随着阵阵刺痛,为了不落流行,我几乎用遍了市面上任何宣传能够祛痘的洗面乳,甚至还如获至宝地寻得一副中医内调处方,在漫长又紧张的日子里,我用着无坚不摧的意志硬逼着自己喝下整碗整碗“酸爽”到满嘴劲爆的汤药。但是光洁的面孔在我的千呼万唤之中始终犹抱琵琶不肯露面,终于,在和痘痘们长达近四年屡战屡败越挫越怂的鏖斗之后我宣布投降。
作为AB型血有着粗犷基因的豪迈男子,我进入大学便开始和小韩、小召及旺仔以“兄弟”相称,我们确实够“兄弟”,因为不管上课还是吃饭,只要一个人到位其余几个就可以高枕无忧,我们轮流值班按课程表依次早起,去一个人提前,其他三个人踩着铃声进教室也都还有座位。老师在上面点名,小召一个人就可以变幻出四种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声音,每次考试被推上学霸神坛的他也还得呕心沥血地为我们批注重点想方设法切中要害,兵临城下稍微精力不怠就有可能冲不破六十大关,小召一个挨一个地对我们谆谆教诲耳提面命,难点之处讲不明白还会口含白沫开口大骂,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的要求就是要让我们出谋划策讨得文文倾心一笑。
地球人都知道,小召喜欢文文。
小召向来健谈,可只要一见到文文就变地呆若木鸡,我们一起在前面走,文文和一帮漂亮的姑娘迎面过来,小召忽地就血往上涌,满脸通红只想逃窜,倒是文文不卑不亢,大方得体冲我们微笑。我们讥笑他真是货真价实的工科生,天生不懂风花雪月,当然作为“兄弟”,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无数个夜以继日我们详细周全地讨论着虎狼计划,决定伺机而动。
首先想到的就是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楼下歌唱的情景。
旺仔能弹了一手好吉他,我和小韩买了蜡烛和玫瑰花,花尽心思写下肉麻的“冬雷震,夏雨雪,爱你爱到流鼻血;山无棱,天地合,可否愿做我老婆?”,当然小召就是主唱。在学校对面的小公园里,我们夜夜彩排,音响、选歌、献花、配乐、跪地告白都要环环相扣,必须要最恰如其分的时机切入,在吓跑了觅食的野猫,被广场舞的阿姨们驱逐无数次之后,我们自信完美一切只待主角粉墨开场。
夜晚十点,在女生们模模糊糊要睡美容觉的时候,十号女生宿舍的楼下蜡烛开始闪耀,花瓣铺了满地,一个个心形实在是罗曼蒂克,创意十足,楼上开始热闹起来,女生们穿着睡衣兴趣盎然地走出宿舍,各种拿着手机一顿狂拍。音乐响起,效果还不错,在旺仔的伴奏下小召开始歌唱“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人越来越多,欢呼声也越来越响,可就是不见文文的身影,小召急了,忘记了彩排的步骤,还没有到要跪地告白的环节,就迫不及待地冲着楼上叫喊:“文文,这首歌是唱给你一个人听的……,你就是我爱的可爱女人……”仍然没有声音,小召掏出了情书就念:“我还专门给你写了一首诗呢,你听着,冬雷震,夏雨雪,爱你爱到流鼻血;山无棱,天地合,……”。场合突然乱成了一锅粥,女生尖叫,男生哄笑,很多人冲着楼上乱吼,声彻震天。一直等到旺仔像吃了兴奋剂,一顿摇头晃脑弹毕之后,文文还是没有下来,大家开始扫兴,女主角怎么久在兰闺就是不肯给个了断?小召手捧鲜花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巡逻的保安叔叔才把我们驱赶四散。
谁也没想到我们苦心经营的告白演唱在第二天竟成了沸沸扬扬的闹剧。可热闹的只有这些无聊的甲乙丙丁们。
从此以后,文文再也不理我们几个了,电话、短信不再回复,QQ也被拉黑了,见了面更是冷若冰霜形同陌路。死气沉沉冷冷清清,我们收起了心思,也放弃了努力。
感天动地的告白演唱居然成了一个笑话,小召知道他还没有开始恋爱就失恋了。
晚上,我们几个人跑到宿舍的天台上,点燃了几根香烟,插在土堆上郑重地磕头决定结拜,一瓶一瓶地吹着啤酒说着一些关于一辈子的话,等到东方天空微微透亮,才晕晕乎乎地走下楼顶,相互搀扶着在要跨进宿舍的时候小召突然说:“我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然后呜呜哭了起来。
可什么是爱情?我们都不知道。
二零一四年六月,我们开始各奔东西,我跨专业考了研究生,小韩去了南方,旺仔开了一家台球厅,我知道我们谁也不能再是小孩了。
七月份,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青春预备向我报别,我在开学报道的前一天,如数家珍地把他们几个的照片、自己以前挚爱的诗集、周杰伦的专辑以及那张已经皱巴巴的药方放在了最贴心的抽屉里,那些伴随着我整个懵懂的岁月,那些关于青春N多的回忆,想着想着就笑了,眼睛也湿了。
有时候,从幼稚到成熟,从轻狂到内敛,可能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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